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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局部阵雨》(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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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有什么准备?”他的拇指仍在滑动,好比一种机械运动,“我听说你刚回北京。”

“准备找份工作。”杨剪好像也把手机拿起来了。

方昭质张了张嘴,竟无法问出下一句话。找什么工作,你要住在哪儿,和他在一起吗,你是为他回来的吗,那可以说说当时为什么要走吗?一声招呼都没打,同学群都在传,未名论坛里也是一样,传你婚礼的事,离谱极了,说你后来跑去北朝鲜帮人研究核武器的也有,说你被硅谷的印度公司挖去打黑工的也有。

我知道那都是假的。我现在也知道,你去了凉山,这是真的。能多和我说说吗?或者聊聊别的,聊聊以前,我们的母校只有一墙之隔。

他就是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服务员把涮菜都上齐了,转身离开,手机屏幕也彻底滑到了底,方医生方医生方医生,太多人联系他了,可是剩下的那些东西,要么是处理过的,要么是暂时不能处理的。

“毕业以后也没怎么来了,”终于憋出一句话,还是那种故作开朗的语气,“两年前吧,我记得这儿还是家重庆火锅。”

“我毕业那年是东北炸串,没这排房子,只有小摊小贩,”杨剪也还是接上他的话头,自然地,放松地,不让他尴尬,“越来越养生了。”

方昭质抬起头,似乎是今晚第一次,他不躲闪地看向杨剪。因为杨剪终于不再看着他了,的确在按手机,好像在回复别人的消息。

黑T恤,黑眼圈,头发也很黑,发脚有些凌乱,下唇上的破皮是一点红,整个人氤氲在大锅逸散的水汽中,潮湿的,却也是寒冷的,好像已经没有那块玻璃在遮外面的雨。

“对了,你注册微信了吗?”方昭质问。

“没有。”

“要不注册一个?我用好几个月了,还挺不错的。”

“Q·Q·号我都忘了,”对面应该是个难缠的家伙,杨剪的手机还是没有放下,他皱着眉说,“有事电话联系吧。”

“就没有想加的人。”方昭质撑起半边脸颊。

“哈哈。”杨剪笑得心不在焉。

对面那位得有多让人头疼啊?

杨剪好像暂时没空跟他聊天了。

“我也没有,那种特别想加的人,”呼了口气,方昭质站起身子盛了碗汤,绷着被烫红的手指,把那盏青瓷小碗放在杨剪面前,他价值不菲的虎头项链在挂在毛衣高领下,悬在汤锅口上晃悠着,蒙了一层不均匀的水雾,“师兄,其实我也没有。”

04/

如果重来一次,方昭质不认为自己会再次爱上杨剪。不对,爱……这个词用得都太重了,光是想想大脑里的神经仿佛就会蜷缩了。就说是喜欢吧。这喜欢实际上也是场意外。他们做医生的,最讨厌意外的到来。

不过方昭质也没曾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啊?

最初认识,杨剪只把他当成错认的学弟,眼看着物院就要到了,一看他的录取通知书,又捂着眼睛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他送去直博医学生报到的大棚。方昭质记得那一路交谈不多,但至少自己碰上的是个亲切并且有耐心的学长,后来辩论社招新,先前的队友都毕业了,杨剪拿了一沓报名表正在收人,对他应该是有印象的,问候却仅限于点一点头。

也就是在那段日子里,方昭质发现,杨剪总是受伤。颧下、嘴角、手腕和指节那些凸起的骨锋,草草处理过后,伤口枯萎,还带着碘伏的黄。他问怎么了,杨剪只会看他一眼,后来他又开始乱讲一气,说我最近就在学临床护理,你让我练练手,杨剪的反应向来也是说句“谢谢”,之后便置若罔闻。

例外是从一次意外开始的。

应该还是大一?大一的尾巴。杨剪也不过大二,还没二十岁,是春寒尚未散尽的四月底,快熄灯的时候。方昭质夜跑完了,忙着回宿舍赶着最后的热水洗澡,迎面瞧见一人,插着裤兜不紧不慢地走在吕志和楼旁边的小路上,身上的背包叮叮咣咣地响。

碰面时正好有盏路灯,看见那张脸,方昭质就把呼吸屏住了。

好大一股血腥气。

“师兄!”他压着嗓子叫,“杨剪!”

那人都走过去了,这才回头看他。

浑身脏兮兮的,T恤衫的领子也烂了一块,脸上有血,手臂上有,牛仔裤腿上也有反光,就好像已经被血给洇透了。

方昭质刚想说些什么,杨剪的包里就有了动静。滴滴滴的,掏出来是个BB机,杨剪对此似乎也不熟悉,研究了几秒才把它按掉,继续走自己的路,却又在文史楼旁边的公用电话亭前停下了脚步。

把学生卡塞进去,他按了一串号码,对听筒冷冷地说:“我没死,你也不用管我,别再逼我回去吃饭就行了。”

又静听了一会儿,他像是突然烦透了:“别哭了行吗?是我不会说话,我招他惹他,以后尽量避免,这样行了吗?”

方昭质从没在他身上听过这种语气,哪怕是最激烈的辩论,杨剪说话也总是像在旁观。他能面带微笑把对面说得哑口无言啊。那这是怎么了。哐当挂了听筒,杨剪转回头来,那一秒的神情称得上愕然。

“还跟着我干什么?”他说。

方昭质这回得了理:“你该去校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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