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鹌鹑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番外五《成人礼》(2/5)
上一页 返回目录 加入书架 下一页

杨剪听起来有些疲惫:“我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李白站在一面零食墙前,仰望几层花花绿绿薯片,他愣了一下,攥着购物车把手,一时有些语塞:“哦……”

却听那人又道:“最近没事了?”

“基本没了,也就是去店里看看什么的,”李白咬了咬嘴唇,那套便宜凶宅就挂在嘴边,他愣是说不出来,更别提其他了,“哥你……”

“我买了张机票。”

手机振动,出票短信已经发了过来。

李白盯着屏幕,一秒,两秒,眼仁都瞪得发干了,他没有看错。杨剪的意思是……要他过去找他?

明早出发,目的地是青海。

“生病了吗?”杨剪又道,“还是我听错了。”

“没有,我没病!”李白差点抱着手机飞跑起来,他连购物车都不想要了,“我马上回家收拾行李,你带的衣服太少了,我再给你多带几件!”

杨剪就是这样,有时让人觉得界限分明,无可逾距,有时又能让人在一瞬间忘乎所以,做梦似的觉得他时刻都在关心着你,把一切都帮你安排好,至于距离则是错觉,是随便就能抛到天边的东西。李白用额头抵着舷窗,看山脉,看云,仍是那种马上就能笑出来的心情。他不关心此行的目的,也不在乎接下来的行程,前些日子的惴惴不安更是可笑,好像一切都无关紧要了,他们马上就要见面——

杨剪会对他笑,也许还会用力抱一抱他。

上次拥抱是什么时候呢?

还是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誓师大会。那天的杨剪也挺让他吃惊的。四中有个传统,往往把这次仪式当作成人礼来给学生放松打气。于是每天学得呜呼哀哉的高三生们在高考前夕多了一整天的休息时间,把家长都请过来,不谈排名也不谈分数线,也可以带外校朋友,用西装礼裙把自己打扮一番,唱点煽情歌曲,走红毯捧花束过成人门,再把剩下的时间用来拍照,认识的不认识的,搂在一块咔嚓一张,就是青春的纪念。

那天不是李白第一次参加此类活动——去年他就学会了,从杨剪的相机之中挑出一部,端着它混迹在学生堆儿里,倒也不会有多违和。能让杨剪正儿八经熨西装打领带的场合着实不多,李白当然不能错过,他很庆幸自己能够快速从解散后的混乱里找到想看的。而他找的那位更是熟练,送走了多少届毕业生,又那么受学生欢迎,成人礼对于杨剪来说只是一年一度的机械劳动,也可以称之为简单渡劫。有一年男生们把他架起来往天上抛,都把教导主任吸引过来训话了,杨剪本人倒是淡定得很,低头整了整领结,站在那排学生最边上,跟着一起挨批,远看还挺委屈。

注意到李白的镜头,他还直接看了过去,好像在笑。

相比之下,女生就要文雅许多。她们似乎把杨剪当成了母校的某种标志,就像草坪上的那块王道元训诫石。派个代表把杨老师找来,一个一个单独合影,女孩们总喜欢站在他右边,有的笑得甜美,微微往他偏一偏脑袋,有的则非常腼腆,快门按下那一秒僵硬如塑像。但杨剪总是同一个样子,李白在一旁偷偷看着,也偷偷注意到,在有学生的那一侧,他会自然而然地把右手插进西裤口袋,两条影子打在已经发灰的蓝胶跑道上,也隔了有一拳远的距离。他不会像其他老师那样抬手去搂任何一个学生。

拍完这些还不够,关系好的女生几个人聚成一撮,把老师左右围了个严实,杨剪的右手仍然插在那个口袋里,左手也还是自然垂下,挨在自己腿边,表情懒散站得却笔挺,等到最后的集体合影依旧如此。没有学生想要落单,于是李白负责掌镜,他透过镜头去看,只见阳光转到某个角度,无名指上会反射出一点亮,那颗切割繁杂的微小晶体把光线折射得密、重、尖锐,被单反相机照得清清楚楚。

那天有学生起着哄问“李哥你拍好了没”,叫着叫着又成了嫂子,说他们嘴都笑僵了,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李白心里却忽然安静极了。这戒指他也有枚一样的,此时正戴在手上,数来已经戴了两年有余,他挑的款式,杨剪选的3D打印材料做指环和钻托。交换的那天晚上他们把车开到了北戴河,面朝海湾对面的秦皇岛,杨剪伸的也是左手,看着他把指环套上指尖,固定在了左边的无名指上。

后来李白也问过,你用左手写字,戴右边不是更方便吗?

杨剪从没对这问题做出过回答。

天天对着黑板消磨粉笔,横竖撇捺,这点碎光在多少学生眼里划拉过多少回了。能绕地球几圈啊?喝醉了李白这么问,他捧起杨剪的手傻笑,而那时杨剪好像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温柔似的端详着他,也对他笑。

“拍好了拍好了,”李白定了定神,又是咔嚓几张按下去,“杨老师笑得再开心点呗?”

对了,开心。事到如今李白已经不再迷惑于自己的分量,也不会怀疑杨剪对自己的感情,他所担心的一切只剩下一件单纯的事,那就是,杨剪杨剪开不开心,看起来开心了,又是真的开心吗?离开北京就能让他慌张,归根结底的原因也在于此。他怕杨剪是觉得烦闷了,所以走了,他硬要去过问就是一种对空间的侵占,就像他总是觉得做高中老师太不自由,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快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返回目录 加入书架 下一页